零醇

【莫雷蒂家】梅丽莎漫游仙境

梅丽莎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巨大的蒸汽机内部。四周都是复杂的机械结构，乍看有着一种奇异的美感。然而齿轮上缠绕着弹簧，钉子在自行转动，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轴承被放在了厢板上，起不到一点作用。

制造这个东西的人完全不懂机械，梅丽莎想着，向前踏出一步。

她没打算好心地帮助主人修理这台错乱的机器，这需要的工程量太大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出口，离开这个狭小逼仄的地方。

不时有垂下的弹簧或钉子头剐蹭到她的头发和衣物，但梅丽莎不予理会，专心地寻找能够打开的暗门。

她将一块螺帽安在了一个六边形的凹洞里，眼前突然一亮。

她看见黄昏的草地上，一个小丑骑着巨大的齿轮飞快地溜走了。

更多的小丑冒了出来，有的坐在弹簧上纵跃，有的在铁环上保持平衡，有的立在钉子上，用手抛起一个个彩球。

我出来了吗？梅丽莎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物。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往她的方向飞过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接住，发现那是一束黄色的塞维亚菊。

莫名的熟悉感牵引着梅丽莎猛然抬起头，寻找起那个给自己花的小丑。

她看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因为其他的小丑都在脸上涂抹着油彩，只有他戴了一个小丑的面具。那个人与她对视了一眼，突然转身逃跑了。

梅丽莎没来得及多想，抬脚追了上去。

她跟着小丑跑出了草地，跑到了郊区，又一路跑到了城市里。汹涌的人潮中，那个带着面具的小丑与她离得越来越远。

梅丽莎急了。“克莱恩！”她脱口喊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出这个名字。

但是小丑真的停了下来，隔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与她对视。

“克莱恩，是你吗？”梅丽莎又惊喜又焦急地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往小丑的方向挤去。

小丑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灵活地往人群更密集的地方扎去。

“不要走！”梅丽莎费力地往前挣扎着，看着色彩鲜艳的小丑先生逐渐被人群淹没。

她疲惫地停了下来，被人群裹挟着移动，慢慢地来到了一个小店前面。

她抬头看一眼招牌：黑森林安保公司。

跟黑荆棘安保公司挺像……她无意识地喃喃一句，蓦地有了个想法。她走进了被漆成黑色的门口。

“您、您好！”梅丽莎的出现让里面正在打瞌睡的女孩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坐直了身体。

梅丽莎的视线突然凝固了一瞬间。

抬起头来的这个女孩没有五官，一张脸空白一片，不知道她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梅丽莎假装没有发现，郑重说道：“我有一个委托，帮忙寻找我走失的哥哥，克莱恩·莫雷蒂先生。”

“好、好的！请坐！”女孩似乎为被客人看到自己在偷懒而感到不好意思，急慌慌地就要起身，“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洛山……我们小队的队员们现在都在，我去找队长来。”

梅丽莎在待客厅里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直到洛山带着另一个没有五官的人从隔断里走出来。

那个人虽然没有五官，脸却并不“空白”，而是呈现出深邃的黑，其中点点星光流转。

“您好，我叫邓恩，邓恩·史密斯。我了解到了您的需求，将全力帮忙。请问您有您哥哥的照片吗？这将对我们寻人有极大帮助。”他语调温和地安抚着来客，表现得一点也不急躁。

梅丽莎抿了下嘴，从随身携带的钱包里抽出一张三人照片，指着其中一位道：“就是他。”

邓恩·史密斯接过照片，停顿了好几秒。他说：“谢谢，我们会尽力帮助您。”说着，他抽出一把剪刀，试图将照片里的克莱恩·莫雷蒂剪下来。

“不，你要干什么？”梅丽莎猛地抓住他的手，“不能剪！”

邓恩·史密斯没有五官的脸漠然对着她，重复道：“我们会尽力帮助您。”

“……”梅丽莎突然觉得面前的人语调变得很奇怪，她从邓恩·史密斯手中抽回那张照片，面向他们，一步步往后退去。

“您不再需要帮助了吗？”洛山彬彬有礼地开口询问道，她的嗓音不知为何变得尖利起来。

“不需要了。”梅丽莎强作镇定地回答她，手臂上冒起了一颗颗鸡皮疙瘩。

她终于退到门边，猛然转身跑了出去。

黑森林安保公司里，邓恩·史密斯和洛山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置身在喧闹的人群中，梅丽莎安心了一些。她发现黑森林安保公司有一面临街的窗户，于是大着胆子凑上去，想看看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映入她眼帘的是，破碎的地板，倒塌的房梁，仿佛地震过后的现场，以及……静静躺在地板上的两具被掏出了心脏的尸体。

其中一具稍微显老，发际线靠后，而另一具……

梅丽莎忍不住后退一步，险些跪倒在地。

另一具尸体是她的哥哥，克莱恩·莫雷蒂！

太阳升了起来，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梅丽莎却感到从脚底猛地蹿起一股凉气，几乎将她冻结在原地。

她浑身发着抖混入人群，想要逃离这里。

漫无目的的奔逃中，梅丽莎的视线突然捕捉到了一点亮色。

是那位小丑先生！梅丽莎霍然看见了希望，决心去追上那位主动示好的人，问清楚他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那位小丑同样机敏地发现了她的注视，一改先前的悠闲，跑得飞快。

路边他刚光顾过的迪西馅饼摊上，摊主愕然望着还没付钱的顾客飞奔远去的背影，片刻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梅丽莎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一路挤开密集的人群，盯着眼里那一点亮色，跑得越来越快。

终于，他们冲出了人群，来到了一片奇怪的灰雾前面。眼看着小丑一头扎了进去，梅丽莎跟在他后面，也几步冲了进去。

安静的灰雾随着她的到来开始翻涌。梅丽莎依稀听到一些声音，却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用的是哪种语言。

“福生玄黄天尊……福生玄黄天尊……福生玄黄天尊……”

梅丽莎在不知名的窃窃私语下有些瑟缩，回头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始终回不到这片灰雾的边界。

她只好继续往前走，希望能再一次遇上那个小丑。

空无一人的灰雾中，只有不停歇的呓语始终伴随着梅丽莎。

渐渐地，她发现前面显露出一道抓挠着头皮的人影。

会是谁？她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靠拢过去，看见了略有些后退的发际线。

班森被她吓了一大跳，没等他开口责怪妹妹几句，就被一句话堵了回去：“你看见克莱恩了吗？”

“我、你也看见他了？”班森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看见他拿着一只手套飞走了……我去追他，看见他在路边买了一张小丑面具戴到了脸上……我一路追赶，就到了这里……”说着说着，他突然沉默了下来。

“我们是不是太想念他了？”他这么问道。

梅丽莎想起了自己在黑森林安保公司看到的两具尸体，想起几年前他们参加的克莱恩的葬礼。

“可是，我叫那个小丑先生‘克莱恩’，他有反应。”她坚持道。

“我们是不是太想念克莱恩了？”班森重复道。

梅丽莎看着他渐渐失去表情的脸，感到大事不妙。

“克莱恩·莫雷蒂已经死了快三年，你还是忘不了他！”面前这个“班森”的脸扭曲起来，“这是你的执念吗？这是支撑着你的执念吗？”

在这个逐渐变得尖利的声音刺激下，梅丽莎头痛欲裂，身边灰雾里不停歇的呓语更是加重了她的反应，她在剧烈的头痛中惊恐地看见自己体表有褐色的绒毛生长出来。

她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摧毁时，灰雾中的呓语突然安静了下来。

面容扭曲的“班森”也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听见了一声响指，剧烈的头痛顿时缓解，让她有能力撑着地面坐起来。随后她听见了第二声响指，灰雾涌动着将她包裹，她身上的绒毛一片片掉落，让她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梅丽莎感到有东西在轻抚她的头发，温柔得像许久未见的亲人。她伸手一摸，只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而那东西迅速地被抽走了。

“是你吗？”梅丽莎对着空荡荡的灰雾喊道。

她已经不敢喊出那个名字，生怕自己会又一次被远离。

没有回应。

随之而来的是，她很快地被送出了灰雾。

梅丽莎睁开眼，面前是紧张地看着她的导师波特兰·莫蒙特，还有另一位男士，她认出这是蒸汽教会在贝克兰德的主教。

“你刚刚服食‘通识者’魔药时，险些失控了。”导师波特兰松了口气，“哪怕是序列九的魔药，依旧有着很大的令人失控的风险……幸好你撑了过来。”

随后，她的导师详细地给她讲解了非凡世界的基础知识，教她收敛灵性，教她一点点捋清楚脑海里因为魔药加成而能够瞬间回想起来的所有知识。

梅丽莎安静地听了一下午的课，很有礼貌地行礼，诚恳地感谢了自己的导师，离开了学校，表现得毫无异常。

直到马车颠簸出她的第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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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爬起来俩小时手机码字3k+，完全没修，发出来等我过一段时间感到羞耻了就删（也有可能不删，说不定我脸皮就厚起来了呢）。

一个有些缺德的点：黑荆棘那里，还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东西或者人，用的是假名，比如黑荆棘公司还在所以改成了黑森林，罗珊还活着所以改成了洛山，队长已经不在了所以用的是原名。